忆

前一晚又梦见有人离世。对不起，我不是故意的。

做这样的梦会让人一整晚神经紧绷，直到惊醒后发觉那只是场梦才松了一口气。
第二次睡着的时候，那个梦又会回来，故事延续。然后又惊醒，又松了一口气。
就这样反反复复，直到大脑连做梦的力气都没有的时候，才得以安眠，而那时已经快天亮了。

真正醒来的时候，是中午时分。
我坐在床上，想昨晚梦见的事。那不是真的，他们都还活着。
想着想着，我想起了阿麽，想起上三个星期六。那是真的，阿麽不在了。


曾经，在我很小的时候，阿麽帮我洗澡，说：“来，我们来抹身体”。
我们几个小孙子跳沙发的时候，阿麽会说：“不要跳，等下跌下来。”
看小表弟闹笑话，阿麽会笑得眼睛眯起来，眉头微微皱起来，露出一排牙齿。
那时候她笑起来好有活力。
后来阿麽中风了。
再后来，阿麽不怎么笑，也不怎么说话了。最后连饭都不怎么吃了。
那天回去，她动都不动，就这样躺着。

我曾经有个想法——把阿麽和阿公的生活拍下来，接成短片。
现在拍不成了。怎么不在有那个想法的当下就开始拍呢？
后悔，怎能不后悔？
如果拍成了，阿公至少还留个回忆录。

阿麽要出殡那天，阿公在她耳边说完最后想说的话，然后轻轻地说：“要好好走啊。”
几十年的感情，几十年的互相陪伴，怎么舍得？
阿公好爱阿麽。
阿麽在上，会保佑阿公吧？


阿麽：
一路走好。希望您已经到达极乐世界了。不要太担心地面上发生的事。儿女之间的事，他们自己会有办法的。当时也许只是一时控制不了情绪，会没事的，毕竟他们是亲兄弟。
如果可以的话，请您多多保佑阿公，别让他太伤心。
我们爱您。



ps：我没事，别担心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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